瞧不起的。”她这番话说来颇带伤感,双眼低垂之态更是楚楚可怜,令人观之不忍。向野英吉呼吸一窒,脱口而出:“跟我在一起,上海滩谁敢不敬你!”施郁棠蓦然抬头,眼中一亮,却又黯淡了下去,摇摇头:“向野先生年轻有为,身边必有佳人相伴。郁棠自知分量,不敢妄想。”侍者送来几盘精致的西点,暖黄柔软的外观温顺可爱,鲜亮的果酱更是甜美诱人。向野英吉殷切地将瓷碟推至她面前,道:“像你这般风情的女人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。军中的女人呆板无趣,不提也罢。”施郁棠笑了笑,稍作沉默,道:“真是抱歉,我有些不舒服,可否下次再谈?过两日天香阁有场舞会,向野先生一定要来。”“当然。”向野英吉见她急于脱身,略有不快,但舞会邀请又大抵使他满意,只好作罢。天香阁夜间收场较早,过了十二点,大厅便准时关闭。罗庆华照例送走宾客,安排人收拾了会场,才上楼回屋。经过楼廊,看见拐角阴影处站了个人:施郁棠垂首靠墙而立,似乎已经等了很久。“进来说话。”罗庆华低声道,并无意外之色。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,罗庆华将门闩实,回身问道:“怎么样?可曾出了什么乱子?”“还行。”与他的谨慎相比,施郁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“日本人十分狡诈,你要小心应对……”罗庆华说到这里,脸色忽地一肃,“这是什么?!”施郁棠已经卸去浓重的晚妆,素颜亦是动人。此刻的她,与其说是个艳传四方的交际名媛,不如说是个闺阁中的兰质女儿家——当然,罗庆华惊诧的并不是这些,而是她左臂上别的一块黑布。“立光回来了,是个铁盒。”施郁棠的神情有些恍惚,“我连发了几个电报催他,也没见他回来。如今被装在盒子里,总算被人捎回来了。是日本人派人捎回来的。”屋内一片死寂,谁也没有再开口。罗庆华几次张嘴,都说不出话来,手脚阵阵发冷。宋立光死了!什么时候的事?怎么死的?这些都没有问的必要。在这样的年代,死人的事太稀松平常了。他的至交。她的爱人。美艳动人的交际花在一次应酬里认识了出身名门的青年才俊,两人一见倾心,再遇钟情——真不算什么新鲜故事,要说真有什么不同,便是她来自天香阁。何谓天香?天降人间之香,杀云下猪狗之命。“其实我也算幸运,仇怨方生方消,爱恨情仇,家耻国辱,可以一并报了。”施郁棠目光异样冷峻,“我见到了立光的烟斗。向野英吉——自己送上门来,倒也省心!”<h3>三、小女子报国</h3>“你真的决定了?”罗庆华再次问道,“上了香,你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“这么漂亮的海棠不带些香气,老天也不会答应。”施郁棠收回了放在窗外的视线,转过头来勾了勾嘴角,“我记得我的‘红嫣’早就配好了,怎么还没送来?”天香阁不是一处简单的奢靡会所。天香阁的女子多数都有特制的香,这些迷香足以醉倒所有她们想要捕获的男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