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中轻摇一把湘妃洒金竹折扇。白玉般的脸上,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:“楚廉忠,你大胆,竟敢动我的人?”
楚廉忠看他不过十七八岁,衣饰虽然华贵,但举止上却有些“装”,只怕是哪家的有钱少爷游山玩水,跑这儿来了。不知深浅死活的东西,敢来招惹本官!看等下不把你的屎整出来?他冷笑道:“你是哪家的?敢冒犯朝廷律法?知道扰乱法场是什么罪名吗?”
少年斜睨他,一指老国头儿一家:“姓楚的,他们犯了什么罪,你要处死他们?”
林兴领着手下,解开老国头儿一家的绑缚,扶他们坐在地上。楚廉忠一看,脸都青了:“你敢私放人犯?这是要罪加一等的!他们都是强盗,朝廷律例,凡盗者,拿住了一律处死,家产籍没充公!”
“哦?”少年从车上轻巧跃下,施施然踱到老国头儿一家面前,俯身察看,待到干瘪老婆婆跟前,忽直起腰,大惊失色地道:“啊呀,这下可不好啦!居然连这么老的婆婆都落草为寇了?喂,姓楚的,她多大年纪啦?”
楚廉忠一怔,侍立一旁的书吏贸然开口:“这是国李氏,国旺财的老娘,七十六了。”
少年更加色变:“我的老天爷!七十六岁?连她都要出城上山去当强盗?姓楚的,你这个爱民如子的太守,当得可真是不赖呀!”旋即又笑眯眯地问,“楚大人,敢问,您的眼睛有多久没请郎中瞧一瞧了?”
楚廉忠又一怔,不知对方为何改换话题,只得道:“本官的眼睛好得很,不用延医诊治。”
少年快人快语:“既然好得很,那你难道瞧不见,这两个老人,三个妇人,还有一个女孩儿,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,也能拿刀动杖地去当强盗?别人不抢他们,他们都要磕头烧高香了。况且他们这个样子,除了他们自己,又能抢得了谁?”
“哄!”人群中爆出一阵大笑。
楚廉忠咬牙: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少年悠然摇扇:“……嗯,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?”
楚廉忠脱口而出:“本官不是东西!”话音刚落,法场上又是震天价的一片哄笑声。
其实少年虽然出语诙谐,毕竟没到能让人不能自已的地步。数千人之所以发笑,实在是早已恨透了楚阎王,现见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,人人心中均大呼痛快,故而纵情大笑。
“小畜生,敢跟本官这样回话,活腻了是不是?”
少年点头:“嗯……不错,不错,我是小畜生,那……你就是老畜生!”
楚廉忠浑身发抖,从来没有一个人,敢在大庭广众间如此戏辱他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你要不是老畜生,却又如何会跟我这个小畜生说话?”
一语才出,法场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