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箱中捧出一只定窑白瓷莲瓣茶盏,盏莹白如粉,器薄而轻。揭开盖,里面盛着一撮上等六安茶。小药童出门唤来店伙,往盏中续了热水,这时简本的眼光才转向晏荷影。
晏荷影已除去了鞋袜及足上所缠的白布。简本眼光在她脚背上一划,她只觉那眼光竟如一柄快刀,割过足背的肌肤,便连脚骨也是一阵锐痛,不禁身子往后一缩。
只看一眼,简本就不再看第二眼,直接说道:“岭南蛮人的‘糊喉引’,要不是中毒当时就服了一粒灵毒丸,这人现已毒发身亡了。近三天外敷了两天的‘天心风玉膏’,昨天午后又改了‘碧竹清凉散’。”晏荷影虽也感惊讶,但她毕竟初历江湖,并不十分佩服。
而尹延年却悚然动容了,恭敬地道:“简先生,您真不愧神医之名。”转头喜对晏荷影说,“明弟,看来你的足疾不日可愈了。”
“公子休高兴得太早,这毒老夫虽有解救之方,却终是无用。”简本依旧傲慢地说道。
简本对尹延年还尊一声公子,而对晏荷影,自进来就正眼都不瞧一眼,而看神气,就这样都还算是客气的了。晏荷影早对他生出一种无可言喻的厌恶恐惧之感,这时再听他这样说,怒火上撞,正要斥问,却听尹延年抢先道:“简先生,何以说‘虽有方,却无用’?”
简本慢条斯理地说:“除毒唯一的法子,就是找个强壮男子来,拿嘴把伤处的毒血吸净。那中毒的人自会痊愈,但吸毒的人却会当场毙命。治一经、损一经,世上任谁也不会这样拎不清!”晏、尹二人面面相觑,半晌做声不得。尹延年不死心,追问简本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想。
简本翻了翻白多灰少的三角眼,沉吟道:“嗯,法子嘛,倒还有一个,不过……却是更难。”据他说,南海有一种名叫海蛭的鱼,性喜吸血,尤其是含有奇毒的脓血。要能捉到一尾海蛭,放在晏荷影的足背上,一样可以拔毒。不过,此法他也只在古医书上看到过,至于南海中有没有海蛭,那就不得而知了。另外,晏荷影足上的毒性,虽被天心风玉膏及碧竹清凉散一时压住了,但要是一月内仍无法拔净,她就会毒气攻心,全身溃烂而死。
他这番话,令尹、晏二人都不禁皱眉。“不过……这事换了别人只能徒呼奈何,可……”简本意味深长地瞟了攒眉苦思的尹延年一眼,“公子你却也许有法可想?好了,要没其他事,老夫这就告辞了。”抬脚就往门外走,而小童早收拾好了医箱,跟在他身后。尹延年忙举步相随,送他下楼。片刻回房,见晏荷影正愁眉深锁,遂笑道:“哈,是哪个不识相的,敢欠了我们大小姐的十吊铜钿不还,惹她上火?”
她心境正坏得不行,被他插科打诨的一岔,不由得粲然一笑,但却瞪眼道:“笑?有什么可笑的?人家马上就要死了,你倒好,还笑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