颠钗是烟花地出身,连我要娶她做妾都不同意,他可知我与颠钗是倾心相好……”“若真倾心相好,颠钗姑娘当日怎会舍了少爷,随那富商北去呢?”一仆人道。“你……!”王生眉毛倒竖,挥拳朝那发声的仆役砸去,仆役忙抱头躲藏,王生追着不放,嘴里骂道:“你不见颠钗如今回来寻我了么?她若是真心不喜欢我,又怎会回来?!”仆役们瞧他这般模样,纷纷噤声,王生便携了颠钗,大摇大摆地往府里行去。几个机警仆人落在后边,交头接耳,商议着人去通报在外访友的老爷,请他尽快赶回来。看毕此处,龙蒴将接下来的经历匆匆略过,只挑拣紧要的来看。只见颠钗在王府里住下,整日话语不多,行为端正,起居毫不繁琐磨人,那些原先见识过她的仆役丫鬟都暗暗纳罕。她的呆滞少言在王生眼中,皆是从良改过后的贞静娴淑,心里更欢喜得了不得,连连说这下好了,颠钗你不但离了烟花柳巷,连那些轻浮作派也一并扔了,如今你这模样,爹看了必同意我娶你做妾的。颠钗朝他一笑。偶尔,王生猴急,想同她亲昵一番,她说不可,他也就罢了。如今她不再同往日般孟浪轻浮,他反而下不去手,只从满心里溢出珍视来。又过两日,王老爷回来,听闻颠钗复归,大发雷霆,将王生痛责一番,王生无奈,只得将她送到城郊一处别业去暂居,许诺她道:“你等着,我同爹好生说说,非得让他同意你进门不可。”王生如何争取,龙蒴看不到,但从王生的态度里可明显看出,他是真心喜欢颠钗的。一一检阅过颠钗的经历,细听幻境众人的只言片语,故事的轮廓开始在他心里成型:王生与迎香不知何故定下婚约,尚未过门。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本该是天经地义之事,偏生人之情感千变万化,前路莫测,若能完全从了父母媒人的意,那还有何意趣?
成婚前不久,王生遇见了颠钗。这个长于青楼,风情万种的小花魁,让向来家教甚严的王生神魂颠倒,心花乱放,他从未真心喜爱过一个女人,迎香对他而言,不过是远方的一个符号,虽见过几面,谈过些话,但与画上的影像并无太多不同,远不如颠钗鲜活明亮、勾魂摄魄。颠钗唱曲、颠钗抚琴、颠钗善弹拨,颠钗可作倾杯舞,更别说那在千百个生张熟魏、逢迎送往中磨练出来的,滴水不漏、长袖善舞的圆滑风情。王生似画师初次描摹到一朵花开的瞬间,对这朵花彻底着了魔,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,她刁蛮也好,挑剔也好,轻佻也好,都是独一无二的优点,蜜糖一样甜腻,烈酒一样醉人,这是触动心灵的情,发自骨髓的欲,王生成了她的裙下之仆。而迎香,早已在他心里成为一个模糊的影子,一个规定要迎娶作正房太太的姑娘。为讨颠钗欢喜,王生抖空了自个儿多年的私房积蓄,还骗得家里一笔银子,去望春楼替颠钗赎了身,带她回家。王生到父亲面前,希望能解除同穆家的婚约,王老爷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