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我盯着,早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。
唉,真便宜了那只贼眉鼠眼的畜生。
“都快死了还这么安分,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古怪的小东西。”风眠大人撩起袍角,这么屈尊降贵地蹲着与我平时,“或许你已经想到了脱身之法,所以才不向我求救?罢了,既然这样我还是顺了你的心意不多管闲事了。”
我平素是就对不敢抬头看他的,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时常换鞋子,缎面的,绣花的,蚕丝的,又轻又软。可能是将死之时,我胆子也大了些,张大眼睛仔细看他。风眠大人的模样本来就好,又笑得开怀,让人看着也舒心。
我忍不住笑了,倘若不是他救我,喂我吃了他的血,我也没有今天。
我说:“大人,您心里高兴就成。”
风眠大人的笑容怔在脸上,看似有些迷茫。小童将我从笼子里拖出来往炼丹炉里扔时,他只是皱了下眉头,是否觉得这场景有点血腥。火烧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,一开始我还能运气稍微抵挡一下,不饿哦镇魂符咒压着,不多会儿我便受不住,鼻翼间闻到皮毛被烧焦的气味,接着便是皮开肉绽,我咬紧牙想着马上就能跟舜华老鬼笑看红尘,一个字,忍吧。
隔着炉火,我突然想起那年冬天,狐隐山特别冷,连着降了半个月的雪。风眠大人坐在亭子里看雪,我抱着一炉炭火守着他。他突然叹口气说:“瞧你也算贴心,等成了气候还是要走,我这里最后还是什么人都留不住。”
我说:“大人,只要您不嫌弃,我便一直这样守着您。”
他只是笑了笑,眼中有落寞,一点也不信的样子,或许是他听这种话听得多了。或许他也只是应个景随口说说。
也只有我当真。
{我还总以为他这种死心眼还会在留守个三百年,或者他投胎,我也能护着他,可惜再也没有什么三百年。}
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。
梦里秋天的狐隐山上的浣花泉边长满了荻花,荡到半空中,和黑羽紫花的狱蝶纠缠在风中,美得让人不人侧目。那人躺在泉边,我用泉水梳洗他金缎般的头发,忍喷嚏忍到鼻子发红。他便笑着说:“花重,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东离国去看雪吧。”
那画面太美,想起来就心口发疼。
我疼着疼着便醒了。醒来后发现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躺在雅致的竹舍里,鼻翼间都是熟悉不过的熏香,心下立刻又欢喜起来。美目狭长的狐仙月影大人回头似笑非笑地说:“瞧你这么高兴我就放心了,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捉去了,我还当你不想活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