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又是一种韵味。易兰台自从来到无忧门后,极少回忆到旧时光景;入朝为官后金马玉堂,更是将昔日回忆紧紧收藏,偏偏在这一时分,面对著北疆这一场淋漓尽致的雨,这一只旧日烟云的竹根杯,这一杯清淡如水的雨前茶,还有这一个少年般的女子,他竟然想起了莫家。那是在前朝富贵五代的世家:老宅里常年不开正门,地板沁凉,房间里有浅淡的薰香;易兰台还记得厅堂里那架用云母石镶嵌的屏风,还有从小在他身边服侍的两个侍女,一个叫小苹,一个叫小鸿;那间设在西厢的书房,他四岁在书房里开蒙,八岁时已习得一手松雪体……不思量,自难忘。他收敛思绪,忽听雨中似乎又多了一种声响,心下暗惊,匆忙间一手拉下身上外衣扑灭火堆,另一只手则把手中的竹根杯向外一掷。这一掷准头十足,反应奇快,然而仅此而已,他身无半分内力,掷杯的右手更是远较一般人软弱,竹根杯没飞多远,便直直坠落下来。就在这一时分,一道银电自半空掠过,正击在那只杯子上,竹根杯向外疾飞,撞在窗外飞进的一把飞刀之上。飞刀将竹根杯刺个对穿,劲犹未绝,带著杯子刺到一口棺材上,刀柄上一束紫青穗子犹在颤动。看到这柄飞刀,易赵两人同时一惊,异口同声道:“追风刃!”这追风刃在兵器谱中排名第九,一手飞刀天下扬名,人送绰号“江北第二”,性情骄傲之极,为人却在正邪之间。易兰台苦笑一声,心知这个煞星多半也是自己招来的,著实对不住这位赵姑娘。正寻思到这里,却听赵清商惋惜道:“可惜了这杯子。”虽是这般说,口气中并没有当真抱怨的意思,她又笑道,“易公子,既是你在这里,倒可不必怕他。”从正常的道理看,兵器谱上排名第一打败排名第九乃是无可非议之事,无奈此刻情形……易兰台叹了一口气:“抱歉,我内力已失。”赵清商一怔,方才那一掷她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,却不料到真实情形竟是如此,忙道:“我说错话了,你别介意……”下半句话尚未说完,易兰台忽然拉住她一低身,黑暗中一道银光闪过,又一把飞刀贴著赵清商头发直飞过去,束发的竹簪都被削断。此时义庄内火堆已灭,外明内暗,雨声又大,不料追风刃飞刀仍是精准如斯!幸而易兰台武功虽失,耳力经验仍在,这才逃过一劫。他暗自叹了一口气,心知这一劫非比寻常,但再没有连累他人的道理,便提声喝道:“追风刃前辈,你要找的人可是在下?”以他身份,追风刃实在当不得这“前辈”二字;但若从他年纪看来,这一声称呼倒也当得。果然追风刃听得内里传来声音甚是年轻,便不再发出飞刀,一时间只闻风雨大作,不绝于耳。易兰台一振衣衫,长身而出,生死时分,他风度丝毫未减。临行前朝赵清商方向微微一笑:“救命之恩,他生定当结草衔环。”门外铁马声响连环不绝,一个蜡黄面皮的老者站在雨中,此人浓眉、鹰勾鼻、细眼、大胡子,一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