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望向背后那所黝黑的卡宏中坐着的两个人。他们隐藏在阴影里,让下面拜伏的人看不清楚,但他们才是瀛棘真正的主人,真正的王者。赤蛮把一匹雄壮的白马牵到一道土坎前,那匹马走到前头,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,长嘶一声,人立而起。赤蛮就在那一瞬间里将刀子插进了白马的脖颈里,他用的力如此之大,整个小臂都伸进了伤口中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亮光。他们连续将三匹马和三只羊杀死在那道事先挖开的土坎前,然后,我在这残留着血的气息的土地上,面对有熊山洒下马xx子酒。一定是喝醉了的大合萨抓住我的手,开始吟唱着古老的颂歌,那一刻有人发誓听到了山上传来熊的咆哮和毛发抖动的声音。篝火仿佛也冻结了一瞬间,人们端着酒杯的手停顿在了空中。我看到铁勒延陀的笑有几分不安。这几分不安如同小虫子一样钻进我的肚子里,趴在那里蛰伏下来。天色微微透明的时候,一些喝多了的人开始横七竖八地倒下,宴席终于显露出快要结束的迹象,我溜下那座庞大而冰冷的宝座,逃到了我老师住的房间里。我的老师古弥远那时候坐在门下的阴影里。他的脸在门外漏进来的篝火辉映下是多么苍白啊。卡宏里只有一点青白的烛光,在冰冷的空气中左右飘摇。我察觉到一丝落寞的气息,老师的心也有解冻的时候啊,在某个时刻,他也会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吗?我正在成熟,正在向上爬,哪怕这儿是满布危险沟壑的月牙湖的冰面,但我还是在照着他的设想一步步地走向权力的巅峰。他为什么要难过呢。“为了一个很远很远的人。”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,突然微笑着对我说。他的过去是一个谜。据他的说法,那个人不仅仅在很远很远的地方,而且那件事也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,可我却始终觉得他所说的那个人很近很近。也许就在眼前。“我是想起了小时候啊。”古弥远承认说,他突然问我,“阿鞠尼,如果哪一天,我也成为了你的敌人,你会怎么做?”烛光抖动着横滚,突然一晃,又扭动着向上弹跳起来。这团火的精灵就如被风卷动的旗角,如果要推算出它下一瞬倒向何方,就会耗费一生的精力和时间。古弥远没有看我,他凝视着那一团随时可能被风吹灭的星星之火,似乎真的在测算烛光的方向。他的脸在烛光下显得软弱和疲惫,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要动手的话,只有此刻,是的,就是在此刻才有机会。我没有转头,只是偷眼瞥了瞥桌子下面,那里的墙壁上靠着把蛮族人常用的长马刀,如果一伸手抓住刀柄……我可以用赤蛮教我的刀法,横切古弥远的下腹,快速,狠辣地一抖刀尖,就可以割开一道极深的致命的伤口;我还可以翻腕,斜劈开他弯着的大腿,自下而上地撩开脐下三寸到胸骨的地方,让他的鲜血和内脏喷溅到五尺之外的地上……可我的胳膊太弱小了,这些刀术都需要手腕的力量和腰背的爆发力。我才六岁啊。我怀念起赤蛮那强壮的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