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们的轰鸣,莱拉就得躲起来,或者戴上油布防水帽,遮住她那与众不同的浅色头发。 莱拉还向科斯塔大妈打听自己出生的每个细节,并牢牢地记在脑子里,甚至比自己瞎编的那些故事还要清晰、详细,并且一次又一次地想象从小屋逃生,藏身于壁橱,言辞激烈的对抗,还有宝剑的撞击—— “宝剑?天啊,你在做梦吧,孩子?”科斯塔大妈说,“库尔特先生有一支枪,阿斯里尔勋爵把它打飞了,又一拳把他打倒,接着便有了两声枪响。真奇怪,你居然不记得了,你当时虽然小,可也应该记得。第一枪是爱德华·库尔特打的,他当时伸手够到自己那支枪,随即就开了一枪。第二枪是阿斯里尔勋爵打的——他再次把枪夺过来,还了他一枪。这一枪正好打在他两眼中间,脑浆都喷了出来。然后他非常平静地说:‘出来吧,科斯塔夫人,把孩子也带出来。’当时,你和你的精灵都哭得昏天黑地的,所以他把你抱起来,逗你玩儿,让你坐在他肩膀上,来回走动逗乐子,那个死去的人就躺在脚底下。他要了杯葡萄酒,然后让我把地板擦干净。” 这段故事讲了四遍之后,莱拉就完全相信自己的确记得那段经历了,甚至还主动地说出库尔特先生挂在衣橱里的大衣、斗篷、皮衣的颜色等等细节。科斯塔大妈听了哈哈大笑。 只要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,莱拉便会把真理仪拿出来,盯着它看,那神情就像是恋爱中的人看着恋人的照片。每个符号都有多种含义,是吗?那她怎么就搞不清楚呢?她不是阿斯里尔勋爵的女儿吗? 她想起了法德尔·科拉姆的话,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随机选中的三个图案,然后拨动短指针,指向这三个图案。她发现,如果就这样把真理仪捧在手中,意念里想着它,以一种懒散的特别状态注视着它,那根长指针就不再沿着表盘漫无目的地移动,而是平稳地从一个图案摆向另一个图案。有时,它会在三个图案那儿停住,有时是两个,有时是五个或更多,尽管莱拉还没弄懂这是什么意思,但从中得到一种平静而深沉的快乐,这跟她以前的任何经历都不同。潘特莱蒙会蜷伏在表盘边上,有时是一只猫,有时又变成老鼠,脑袋随着指针摆来摆去。有一两次,他们俩都感觉到了什么,就像有一束阳光穿透云层,照亮了远方山峦那壮丽的轮廓——是某种十分遥远又未曾意料的东西。这时,莱拉就感到全身兴奋地战栗起来——以前,在听到北方这个词的时候,她也曾有过同样的兴奋与激动。
三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,其间数不清的船只往来于集会大厅。终于到了召开第二次串联集会的晚上了。大厅比上次集会更加拥挤。莱拉和科斯塔一家准时抵达,坐在会场的前面。晃动的灯光照亮了人头攒动的会场,约翰·法阿和法德尔·科拉姆走了出来,来到台上,在桌子后面就座。约翰·法阿不需要什么手势让人们安静,他只是把两只大手平放在桌上,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