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以四百人为一个方阵,前后共排列三个方阵,推进到浮桥边,前阵变窄,登上浮桥。徐军显然吸取了刚才的教训,阵形虽然变窄,却人挤人挤得紧紧的,后队挤前队,这一次,齐国人纵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把他们挤退了。
范武肩上中了一箭,还好无毒。他一面由着人包扎,一面焦急地看着浮空舟上的伯将,等待他下令。可是眼看着徐国人已经到达桥中央,上面还是一声不吭。
范武抹了一把脸,满手的汗和血。围在他周围的士卒一面从盾牌缝隙间紧紧地盯着徐军的动静,一面默默地从怀中掏出玉钱,咬在牙齿之间——齐俗,死后口含玉钱,人人都知道最后关头到了。
徐军接近桥头了。突然,一个镇定的声音道:“范武,顶上去。”
范武大喊一声,盾牌阵两边分开,一百名士卒平端长枪,跟着他没命地向前冲去。由于徐军已经接近桥头,弓箭队停止了射击,眼见齐军百多杆长枪冲出来,站在桥上的徐军已是无路可退,全体一声喊杀,纷纷跳上河洲。
齐军的长枪阵密不透风,将最前面的徐军一一挑翻,但是只扎得透一排人便冲不动了。范武带头拔出剑,跃上枪林,照准一个当头就扑下去。两边齐军徐军跟着像潮水一般倒在不足十丈宽、两丈长的桥头阵地内。双方士兵都已是杀红了眼,在人挤人、剑抵剑的狭小空间里,什么战法、武艺统统都用不上,所能倚仗的,不过是一把蛮力、拼死的决心和不知道有没有的运气。砍、刺、斩、抱、滚、掐、抠、咬……死的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死的,活着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,一开始还有杀喊声、怒骂声,很快惨叫声便盖过了一切……范武一手执盾一手执剑,从人坑这头杀到那头,又从那头杀到这头,他力气奇大,一张盾牌往人脸上一压便一通狂砍,往往砍得人七零八落,只砍得徐军胆寒,绕着弯躲他。但他只往人多的地方扎堆,躲也躲不开。他砍完拿枪的,便转过身来砍拿剑的,一名徐军小卒被人挤得和他撞个满怀,范武盾牌一舞,把他手中的剑打得高高飞出。不料那小卒亡命地往前一扑,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,范武将盾牌用力砸下去,顿时半边脑袋都砸没了。但那小卒虽死,两只手却紧如铁箍一般。范武大喊一声,没有挣开,眼前也腾不出时间来挣开了,反正都是人挤人,也不担心会倒下,他半拖着尸体,转身杀入人群中。
徐军连绵不绝地从桥头杀入阵中,在人坑中活着的齐军士卒迅速减少。高氏家臣也已卷入战团,他们虽然精于剑术,但在这样几乎只能凭本能搏杀的旋涡里也施展不出来,一团团的人挤来挤去只能砍砍砍……堆满尸体的人坑不断扩大。范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