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思怔在路旁,眼泪几乎又要掉了下来。老头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,忽然道:“姑娘你莫非遇着了强盗么?”田思思点点头,她遇到的人也不知比强盗可怕多少倍。老头子叹了口气,接着说道:“一个大姑娘家,本不该单身在外面走的,这年头人心已大变了,什么样的坏人都有……唉!”他又叹了口气,才接着道:“上车来吧,我好歹送你回家去。”田思思垂着头,讷讷道:“我的家远得很。”老头子道:“远得很,有多远?”田思思道:“在江南。”老头子怔了怔,苦笑道:“江南,那可就没法子啰,怎么办呢?”田思思眨眨眼,道:“却不知老爷子你本来要到哪里去?”老头子满是皱纹的脸上,忽然露出了笑意,道:“我有个亲戚,今日办喜事,我是赶去喝喜酒的,所以根本没打算载客。”田思思沉吟着,道:“我看这样吧,无论老爷子你要到哪里去,我都先跟着走一程再说,老爷子要去的地方到了,我就下车。”她只想离开这见鬼的地方,离得愈远愈好。老头子想了想,慨然道:“好,就这么办,姑娘既是落难的人,这趟车钱我非但不要,到了地头我还可以送姑娘点盘缠。”田思思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世上毕竟还是有好人的,她毕竟还是遇到了一个。 车子走了很久,摇摇荡荡的,老头子还在低低地哼着小调。田思思蒙蒙眬眬的,已经快睡着了,她梦中仿佛又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,还躺在摇篮里,她的奶妈正在摇着摇篮,哼着催眠曲。这梦多美,多甜。只可惜无论多甜美的梦,也总有觉醒的时候。田思思忽然被一阵爆竹声惊醒,才发觉车马早已停下。老头子正在车门外瞧着她,看到她张开眼,才笑着道:“我亲戚家已到了,姑娘下车吧。”田思思揉揉眼睛,从车门往外看过去。外面是栋不算太小的砖头屋子,前面一大片谷场,四面都是麦田,麦子长得正好,在阳光下灿烂着一片金黄。几只鸡在谷场上又叫又跳,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竹声吓着了。屋子里里外外都贴着大红的双喜字,无论老的小的,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新衣服,透着一股喜气。田思思心里却忽然泛起一阵辛酸之意,她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好像比她愉快得多、幸福得多。尤其是那新娘子,今天一定更是欢喜得连心花都开了。“我呢?我到什么时候才有这一天?”田思思咬了咬嘴唇,跳下车,垂首道:“多谢老爷子,盘缠我是一定不敢要了,老爷子送我这一程,我……我已经感激不尽。”说到后来,她声音已哽咽,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。老头子瞧着她,脸上露出同情之色,道:“姑娘你想到哪里去呢?”
田思思头垂得更低,道:“我……我有地方去,老爷子你不必替我担心。”老头子长长叹息了一声,道:“我看这样吧,姑娘若没有什么急事,不如就在这里喝杯喜酒再走。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旁边就有人接着道:“是呀,姑娘既已到了这里,不喝杯喜酒,就是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