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评价他,“一爬到高处就哭得喘不过气来。”矿工对他的评语极为简略:“怕黑。”沙蛤则带着铺盖,脸上挂着和善与抱歉的微笑,傻傻地站在门口。于是他在河童殿待了一年又一年,个子比其他的小孩都要高出一大截,仍然无人接收。那些任何需要一点点创造力的工作,都与他无缘。最终还是好心肠的银勺蜡丁给了他一枚职业挂坠,让他到厨房来帮工。即便在大厨房,沙蛤只能磨磨豆子、洗洗米、跑跑腿、打打下手,做些最简单的重复劳动,河络看不起这样的工作,沙蛤自己却显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。他仍然会时不时地陷入僵直的木偶状态,如果正好遇上水在锅里快烧干了,就有可能陷入一场灾难。蜡丁大婶一旦看见他开始发愣,就会用手掌拍打沙蛤的脸,直到他重新清醒过来。沙蛤这时候多半显露出内疚的神情,揉揉自己的小圆鼻头,快步跑去工作。闲下来的时候,蜡丁大婶会问沙蛤为什么发呆。沙蛤总是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门:“我听到脑子里一些奇怪的声音,可是总听不清楚,我仔细地听啊听,那些声音又细又轻,就忘了自己正在干什么了。”银勺蜡丁认为小胖是中了邪,给他熬草药、拔火罐、热敷、针灸、洗药水浴,搞得沙蛤哇哇乱叫,但沙蛤的这种精神僵直状态却日益加重,蜡丁大婶束手无策,也只能随他去了。阿瞳不过比沙蛤大上一两岁,但是精神头十足。他光着上身,露出又黑又亮的肌肉,埋头捣鼓自己的铁玩意儿,根本不抬头看他一眼。
沙蛤磨蹭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,对他说:“你看,我这里有一头菜包子,是刚出蒸笼的哦。”阿瞳没有说话。沙蛤一点儿一点儿地解开纸包,使劲儿地抽着鼻子。“喏,好香啊,”他说,拼命地吞着口水,左手把打开的纸包递过来,右手则偷偷地掐下了一点儿包子皮,飞快地塞到嘴里,“如果我把这包子送给你,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?”“朋友?”阿瞳直起身子瞪着小胖子沙蛤,“我干吗要和你交朋友?”“朋友就可以一起玩,一起聊天、嬉戏、打闹啊。蜡丁大婶说我没朋友,她说我这个年龄的河络应该找几个朋友,这样就不会整天蹲在炉火边发呆了。”阿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沙蛤,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:“友谊是件了不起的东西,是朋友就要有难同当,要成为对方的靠山,拿包子换可不行,再说,我也没时间聊天、嬉戏、打闹,我宁愿工作。”“哦。”沙蛤长长地叹一口气,捏着那个纸包,沮丧地离开了。阿瞳举着那片成型的羽毛在光线下反复验看,偶尔闭上眼睛,用大拇指划过羽管末端的曲线。对他来说,打造铁羽毛可不是一件用来取乐的事情,要么成功,要么失败,一点点弧度都不能错。地火节前必须完成这件作品,但他非常恐惧失败,这种恐惧好像小铁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心脏,一阵紧似一阵。毕竟,他算不上一名成功的铁匠,三年的时间里他只得到了两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