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问知道,“它”在积聚力量。
他趴在墙上,冷笑着望着白沫,将剑投入水中,高声咒骂。
白沫疯狂地翻滚,终于,拨开波浪,一道前所末有的水柱从水面上立起,势不可当地向他直扑过来。
策问转头问道:“韦素一逃出去了吗?”
回答他的是最后一声闷雷般的巨响。
已经不知道哪里是河岸了。大地持续地向下塌陷,公孙婴连连后退,却又不甘心离开,一步一回头地望着。
那座黑云之下的城池每时每刻都在下降,黑色的水狂啸着涌进城中,传来不绝于耳的崩裂倒塌之声,水在街道上来回激荡,空气排出建筑发出巨大的爆裂声。
很快,冲突翻涌的黑水便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漩涡之上,风刮起水雾,漩涡发出雷鸣般的吞咽声,水裹挟着一切,打着旋冲入漩涡中。
站在远处,听得见苏城沉入水中的悲鸣,这最后的悲鸣没有持续多久,便见那水上忽然冒出大量的气泡,将水喷射到数丈高处,等到不柱落下,溅落在一片来回波荡的黑色水面上。
公孙婴独自一人,在岸边等下很久。
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,眼前的一切,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。他只是呆呆地站着,望着那可怕的水面。
夜已深,没有月光,水面无光自亮,波光粼粼,不知道去到多远、多广。
八月二十日。成周,明堂宫
“就是这样吗?”
夏宫署少监王孙宏恭恭敬敬地在地上叩了个头,道:“是!相关事宜,济北方拍、中大夫公孙婴、黎国大行人韦素一奏折在此,请殿下过目。”说着,他将放在身侧的嵌金楠木盘推到身前。
内侍官少府寺人仆荧跃然跪前一步,将奏折竹简捧出,捧到姬瞒的面前。
环坐的执政大臣毛公窦、宋公侈、兕公酉、晋侯松、卫侯绶一起深深伏下身子。
姬瞒看也不看一眼,歪靠在手椅上,仰头闭目沉思,仆荧放睛竹简,继续为他捶背。
毛公窦等了片刻,道:“殿下,济北方伯奏折中称:旬日之间,他治下的两国相互攻伐,国君或死或沉,苏国已继嗣者,因此国灭封绝,再加上济北方伯少府也以身殉难,史民死者数以千计,这是数十年未见之大案,济北方伯归咎于已,已经另遗使臣,归还方伯印、信,他已自锁于国中,等待袁廷发落。臣等公议以为,应当责其纵恶之罪,削去封号,以观……后效。”
他奏完之后,庄重地伏地行礼,旁边公卿大臣们都沉痛叹息。